忙碌的周末,正在手忙脚乱地清扫着卫生,忽然电话响了,是师姐的电话,说是明天要来潍坊考试,可是我没有时间去看她,师姐聊了几句,停顿了一下说:“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邓红梅老师没了,自杀了”。“你说什么?不可能!”本能地反驳,可是师姐说:“真的,他们都去烧纸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片空白。只听师姐说:“这几天我的眼泪就没干过”,放下电话,只觉得胸口压得透不过气来,满心凄凉。
严格地说,我和师姐都不是邓老师的学生,但我们都听过她的课。我们是邓红梅老师的先生汤老师的学生,那时汤老师给我们任课,瘦瘦高高的先生,每次讲课总是在阐述玩自己的观点之后,抬起头来问我们:是不?你们觉得呢?谦谦君子之风让我们对他倍感亲切。后来从同学那里知道原来汤老师的妻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邓红梅老师。邓红梅老师是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的教授,那时她就已经是博导了,而且将山师的古代文学博士点申请下来了。那时她刚刚37岁,风华正茂,才情四溢,是我们所有以书本为自傲资本的女子的偶像。邓老师的宋词研究、女性诗词研究,、稼轩词研究都让人仰慕。后来有一次《文学评论》的主编杨义先生来山师文学院做讲座,我去听,到了以后就见到了仰慕已久的邓红梅老师,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短发,面色红润,眼神澄澈如水。我想:就是这样了,一个江南才女。邓老师简单地介绍了杨义老师,在这期间,邓老师一直是微笑着的。因为专业的原因,后来没有去听过邓老师的课,总觉得还有的是时间。但她的那些美丽的事情总是成为我们这些学生苦守书房的慰藉:邓老师师门聚会喜欢飞花令,令到谁的手里,谁就必须说出规定的主题的诗词,说不出罚酒一杯。于是,我们这些人就对那一杯被罚的酒垂涎三尺,非因自己好酒,而是因为那在车水马龙和灯红酒绿的间隙中依然灿烂着的词意:高山流水、月明花灿,一切的喧嚣和尘俗就在这一江南女子的执着欢笑中悄然避去。邓老师给儿子起了一个有趣的名字:汤米,是啊,飘于尘世之上的人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简单而满足生活。简单的名字,深刻的含义和祝福。邓老师不但能发人深省地解读诗词,而且她能自己填词作诗。所有的这些点点滴滴都汇成了我对邓老师的敬仰,于是邓老师成为我们的榜样,使我们几个,像我和师姐,穿过多少喧嚣,依然坚持着走向书的寂寞和沉静。因为,那里有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依然在填词和喜欢飞花令的江南女子在,于是,心就安顿且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