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奶奶家铺着方方正正的青石板。
黛青色的山石,被凿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每当下雨的时候,青石路上就会积起一个个小小的水洼,像是一只只小小的碗,把天地的倒影都收纳进里面。
满树的石榴花在雨里艳到荼蘼,绿油油的叶子被冲得发亮,亮的扎眼。
空气中氤氲着一种泥土的甜腥和五谷的清香。
屋角下厚厚的青苔,
门环上斑驳的铜绿,
青砖缝里冒出的墙头草。
这是北国的江南,
是我记忆里的天地。
如今的我像一只扎翅的鸟一样,被囚在这无数从地下刺破黄土的肌肤,笔直的伸向天空的重重匕首里。
沉重的云被无限蔓延的刀锋切割成无数条破碎的棉絮。
漫天的雪花仿佛是天地积蓄了一年的锋芒,在寒风中倾泻而出。
我怀疑雪衣王是否会在这漫天的雪中腾云驾雾的飞来,在品花楼的月桂下抚琴,
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不知那一路的合欢健在否?
不知它们细碎的叶子是否能承载住这么厚重的雪花。
我一直喜欢南方的雪,缠绵且温润,但是在真正看到下雪的那一刻,我竟想起了那句“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鲁迅所言,北方的雪,如粉如沙,翻飞升腾。
但我却怀念童年奶奶家的大雪。好像无论多冷,手里心里总是暖洋洋的。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故乡的雪是甜的,
所以我家的猫才会去舔那些雪水,脸上粘的全是雪花也不在乎。
如今我抬头看见大双的眸子里融进我的倒影,看见她毛绒绒的手套上化出点点的雪水,看见五颜六色的霓虹把冬天照的好像夏季。
我不知道那青瓦檐上是否还会滴成连串的冰凌,
不知道那棵石榴树是否砍得只剩下一棵光秃秃的树干,
不知道我家那只懒猫有没有老死,
不知道爷爷是否还会翻下帽子倒掉头顶的雪和融成的冰。
五颜六色的雨伞挡住了自然欲抚摸灵魂的手,
光怪陆离下是一颗越来越苍凉的心。
我一脸无奈的告诉别人不要一根肠子通到底,谁知最后累的却是自己。
纯真好,童真好,天真好。
真好,真好。
天底下的事永远是这麽无奈,
人们所谓的成长所谓的面对却成了哲人口中的无所谓。
我迷茫我努力却有人流行超颓废。
主流永远向着非主流的方向靠拢。
被迫的人格分裂,
想象的双面灵魂。
翻天覆地的摇滚乐中有什么一直被坚持一直遗传至今的东西被震碎了。
现实与梦想交织重叠,
金钱与物欲飞速旋转。
在贫穷时代独品的那份纯真却永远找不回来了。
不知道母亲是否会在合欢底下等我回家,
而我,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