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有一天傍晚,睡梦中渐醒,隐隐见到虚掩的浅蓝色落地窗帘凹凸不平,朦胧中折射出扎眼的质感,细细辨认,才发现室外屋门未关,阵阵晚风吹拂帘幌,使其摆动自如,节律斐然。
有细细的温弱的阳光透过随风次第掀起的窗帘掉进屋里,落到地面,霎时四溅开来,撒在隐晦的角落里,让人顿生分明的层次感。这种感觉,有点像天空中浮云漫布,随风流动,厚重密实的云彩遮掩阳光,使得地面接纳到的天光像二次函数图像般突兀多变,于是造成忽明忽暗的现象。
这让人心生恐慌,造成昼夜交替的错觉,以为年轮有如流水一般,极速飞逝,前一秒映入眼帘的水滴,眨眼间已经不见。
于是拉开窗帘,彳亍着走到阳台,发现发紫的太阳周围氤氲着一种水汽似的光环,正缓缓落下。晌午搭在阳台的棉被此时散发出一种生活的气息,干燥而温暖。
我曾经尝试着去记述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勿要怀疑,那是我想写的第一个故事,可终归没有完成。我总以为那是我内心记忆的流年时光太乏味单调。没有历经过多变的爱情又怎能写出多舛的文字呢。
我总是愿意去写一些文字,不奢望感动旁人,只求每晚睡榻旁边,朦胧中可以记起那些故事出自我的笔下,记起我写下那些事情的时候,触摸键盘的手指生机无限,手背上蠕动的静脉血管喷张有力,甚至晃动的屏幕也散发着浓酽的文字气息。有这些,就已足够。
小时候,不明白流年是什么意思,代表着什么时光,又预示着哪些意象,只是单单觉着这个词语充斥了小资情调,就好像和我一样的同龄人喜欢“流苏”,“逝水”之类的生机勃勃的词语,仿佛那些就代表了青春,诠释了年轻。即使现在,我仍然愿意把我不甚熟识的词汇搭配在字里行间。而关于流年,总也夹杂过淡淡的忧伤。就想现在,行将入夜,夕阳西去,冷寂的校园归于更加孤单的平静中。
总也以为,孤单是忧伤的一种变相,是忧伤带着美丽的水晶鞋,混入了热闹的舞会,现场尽是雍容华贵,珠光宝气。于是孤单也信步起舞。待到月升夜空,总有类似灰姑娘的情节发生,但是忧伤丢失了的孤单的水晶鞋,却再也没有善良的王子帮助找回。
时光荏苒,那一年的梦想在越发在现实的生活里被割的支离破碎,撒了满满一地,于是梦想变成记忆,而头脑深处埋藏过的那段无需与人分享的故事,那段经历过故事的时间,就是流年。倘若有一天,你想起流年时光刻意在你脑海中挥洒下了某些事情,刻印了某些记忆,你找到的,瞧见的,只是那一堆破碎的东西,尖利的想要再次划破你内心的其他空间。
我记起小时候,我曾幻想着日后成为一个癫狂的艺术家,以一种艺术家的姿态,接受那些同样想要成为艺术家的人顶礼膜拜,在他们面前,操持灵动的手指,就着狂躁的颜色,演示自己的成熟技巧。现在想来,儿时的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艺术,只是内心常相伴个人英雄主义,希望像黑猫警长或者葫芦娃那样受人关注,尤其是得到和我同一个年龄段的孩童的嫉羡。
于是我经常去一些亮丽宽大的琴房,用我自以为灵动的手指抚弄那些光滑的钢琴,就好像抚摸爱人的肌肤一般。这个时间多是琴房闲置不用的时候,当有人习琴之时,我总是在门外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在一旁的玻璃窗上观赏。那一刻,对方成为了我所希冀的艺术家,我则成了膜拜者。
终于有一天,那种个人英雄主义在我心里融化不见了,那些最初被称为梦的东西,那个承载了梦的载体,就是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