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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单车情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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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0

从小,我身上就深深烙下了自行车的印迹。依稀记得那一年我四岁,妈妈把我放在城里惟一的亲戚—姨妈家里,就急勿勿赶往医院照顾我那年幼多病的弟弟去了。在姨妈家寄居了十几天后,仍然不见爸妈来接我回家,正担心爸妈不要我之际,与我争食的表哥毅然绝然的决定用自行车驮我回家。这可是个让我现在看来不啻于是“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巨大行程,要知道二家相距200多公里,且大半道路都是泥泞不堪的乡村土路。黑着脸的表哥一手扶着自行车,用胳膊夹起穿着开档裤的我放在了乌黑的横梁上,后座上驮着姨妈送予的旧衣物。就这样上路了,本来就胆小的我,在像个门神一样的表哥面前就更不敢说话了,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从日出一直颠簸到日落,流着青鼻涕的我终于到家了。当领着哥姐的父亲将我从自行车上抱下来时,吃惊的发现我木然的杵在地上,竟然不会走路了。父亲急忙将我抱到热炕上,扯掉棉裤,又是盖被子,又是按摩,我的二条腿总算能动了,只是父亲却发现我稚嫩的屁股上血肉模糊,被生硬的钢梁磨破了一大片。父亲怒骂我太死性,竟然不知叫疼。这一下,我水道渠成的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茶饭不思,油盐不进,眼睛都懒得睁开。父亲慌了,请来村里惟一的赤脚医生为我治病,又是打针,又是吃药,钱花了不少,可全不见起色。父亲黯然神伤之余,伏在炕上,贴着额头问我想吃什么,迷迷糊糊之际,我鬼使神差地从牙缝中挤出了“罐头”二字。父亲扭头就到村里的小卖铺赊了二瓶桔子罐头,在哥姐眼巴巴的注视下,我倚在床上吸溜吸溜将二瓶罐头吃了个滴水不剩。三天后,我奇迹般地痊愈了,大喜过望的父亲笑骂道:“这孩子!原来是想吃罐头了!”。身体是康复了,却不偏不倚在尾骨的部位结了个大大的血伽,血伽褪却后仍然遗留下个发亮的疤痕。对我独吞美食一直耿耿于怀的哥姐就笑话我是一只没净化干净的猴子,我向父亲哭诉了我的委屈,在慈爱的父亲的暴力干涉下,哥姐终于承认我是他们的亲弟弟而不是一只不长毛的猴子。
    受此磨难后,我竟驶上了成长的快车道,尽管一直消瘦,但再没生过危及小命的疾病,连感冒发烧都极少有,这是后话,暂放一边。
    一直光屁股玩到七岁,我才怯生生地坐在了教室,开始了我的第二次进化。我家就在小学对面,穿过马路,课间十分钟休息我都可以跑回家吃个饭,可那时总是玩的忘记了吃饭。那时候,农村孩子都是粗放型抚育,自己吃饭、自己上学、自己做作业,为了维持生计,家长一心都扑在田地里,哪有心思管孩子上学啊,能问一下作业是不是做了就已经是顶认真的父母了。待我把校园当成乐园后,我发现一些偏远村庄的高年级同学时不时踏着自行车从我身边吆喝着冲过,尽管我抡开双腿,舞动手臂,跟在后面一路狂追,但钢铁制造的车轮总是比腿子跑得快,自行车左右摇摆着在我的视线中越行越远。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趁父亲在马厩里饲喂骡马,还不及车高的我轻手轻脚地将停放在墙边的褪了色的自行车向院外推去,没几步就听到“咣铛”一声,连人带车一起跌倒在地上。闻声而来的父亲,看着跌破漆盖,坐在地上抱腿痛哭的我,气不打一处来。有了血的教训,我老实了一段时间,对自行车敬而远之。可没多久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有机会便又推着自行车东奔西走,常常是车零件的叮铛声伴随着笑声,引得一帮孩子在后面欢呼雀跃。这样很容易就把自己暴露了,少不了被闻声而来的父亲一顿呵斥,父亲既是担心我将自行车摔坏,更怕我不小心把自己跌伤了。
    眨眼间我就窜得比自行车还高了,在拿了十二张奖状后(一学期考二次,发二次奖状),我顺风顺水地升到了四年级。再有一年,我就要到十几里外的乡中学去读初中了。父亲是断没时间接送我的,母亲一直就不会骑车,又不可能二条腿跑来跑去,在父母的催促下,我名正言顺地学习起了自行车“驾驶”。在一片四周垛满麦桔的打谷场,母亲在后面牢牢抓住后座,并为我把好方向,我双手扶着自行车的把手,脚踩在踏板上,一上一下,提心吊胆地吃劲骑行着,几个来回过后,母亲倒是大汗淋漓。骑得正得劲的我回头想给母亲一个得意的笑,却猛然发现母亲竟站在场边笑呵呵地看着我。手足无措之下,自行车被我骑得东倒西歪,在母亲的惊呼声中,我一头扎进了柴草堆,除了身上多些柴草外,并无其他伤害。那时对母亲自然少不了一番嗔怪,现在才明白母亲当时的良苦用心!就这样摔了无数个跟头后,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骑着自行车出去兜风了,那感觉比现在开着宝马汽车还要拉风。
    车子骑得熟炼后,就变着法的想玩些新花样,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吧。一开始是召集一帮小伙伴,在公路上一字排开,一声号令,大家梗着脖子,恨不得把车子踩得飞起来,迎面吹过来阵阵凉爽的风,那是多么的惬意啊!玩了数次后,觉得这样显示不出男子汉的威风,又开始单手扶把,慢慢地双手脱把,二支脚既管动力又掌方向,那姿态像极了在院中散步的鸭子。等到伙伴们都这样做了后,为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又加上了闭上眼睛的动作。天下没有不拐弯的路,一次,我闭着眼睛正悠闲自得的骑着车,一睁眼,却发现车子已经偏出了路面,冲向了路基下的泥潭,多亏了年少时身手敏捷,我纵身一跃,跌坐在了路基上,我那可怜的自行车直冲冲扎进了淤泥里,连个影都没了。我找来个带钩的树杈,好不容易才将车子捞了上来,只是这辆车子从此就锈迹斑斑了。这样有惊无险的失误并没有让我吸取教训,反尔认为是自己车技不精才老马失蹄,在伙伴面前丢了一次脸。为了挽回声誉,我在已上初中的哥姐那里又学了一招,就是停车的时候选个桥墩啊,树墩啊,墙体什么的,然后将一支脚搭在车梁上,另一支脚撑在事先目测好的支撑物上,这样再次启动时,只要脚一蹬,利用反作用力,便可以扬长而去,省去了下车再上车的烦琐。只是那时个子太小,腿太短,而男式“凤凰”牌自行车又太高,车子往往大幅度地向一侧倾斜了过来。那是个深秋季节,父母正在桥下挥汗如雨地翻着收获了土豆后的农田,我骑着单车,快乐地穿梭于田地与公路之间。在这个我驻足了无数次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石拱桥上,我又表演了一次让我沾沾自喜的单脚停车技术,只是这次不知道是车速过快,还是得意地忘了形,就在我脚尖接触到桥墩的一刹那,自行车瞬间向桥下侧翻了过来,我猝不及防,连人带车跌落在了三米多高的桥下,我在体会了几分之一秒的飞翔感觉后便失去了知觉。待我醒来时,已是躺在家中的土炕上了,看着父母既怜又怒的脸庞后,我抱着父亲的脖子痛哭不已。
    吃一堑后,我并没有长一智,在身上的痛感尚未完全消失,我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疯踩着我的破单车四处闯荡了,幸运的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就在我做好了踩着单车去上中学的一切准备后,老师突然宣布要上小学六年级以后才能升初中,我真得不明白,这是哪个糊涂蛋制定的规定,我都已经学得够多了,为何还要再上一年。
    暑期结束开学后,我在教室里怎么也看不到我的铁杆玩伴“肥虫”的身影,要是平时,分别这么久,他早已经屁颠屁颠地扭到我旁边来了。正当我纳闷之际,学校召开了全校师生交通安全大会,我这才知道,就在暑假行将结束的前几天,“肥虫”在骑车赶集的路上,被一辆载重汽车撞倒后辗轧成了一张肉饼,魂飞天国。这对我的震惊是无法言表的,在这之前,我曾亲身体会了奶奶、外婆等亲人,因为年老,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后病世,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形成了“人只有老了才会生病离开!”这样的意识,不曾想,人还有这样一种,甚至更多种更残酷、更痛苦,也让活着的人更恐惧的死法。也许那时我对“死”没有痛彻心扉的感受,但我确实也不想成为一张肉饼或一堆烂泥。自此之后,带给我诸多快乐和荣耀的单车在我眼里披上了魔化的外衣,我开始小心翼翼地“驾驶”我那熟悉又陌生的自行车了。
    上了中学后,由于离家太远,一开始我选择了住校,一个星期只需踩着单车往返一次,一路上和同学结伴而行倒也快乐。没几日,我便受不了学校食堂里那缺油寡味的饭菜,以及散发出阵阵尿骚味和霉味的宿舍,我毅然选择了回家。学校规定必须要上晚自习,这就要求我每天必须在家与学校间最少往返四次,行程近30公里。每天六七点钟就要出发,晚上九十点钟才回来,无论是三伏酷暑还是数九严寒,也不管是狂风暴雨亦或是大雪纷飞,天天如此。印象最深的是下雨天,乡村道路稍有点雨水就泥泞不堪,黄粘土将车轮死死抱住,只得下了车来找个木棒掏干净了像胶水般的泥土,扭捏着没推二步,车轮又被抱死,只得停下来接着掏泥,这时的单车在我眼中已不是宝贝,分明是个累赘。身体结实的同学干脆将单车扛在肩上步行,我却没有这力量,只得湿一脚,干一脚的艰难推行着,等到了终点,单车往往成了泥塑,自己也成了泥猴。这还不是最头疼的,让我最郁闷的是在路上遇见认识的女同学,既不好意思超车,也羞于并肩而行,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而女同学就好像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总是慢吞吞地一下一下踩踏着,让我又急又躁却能为力。比起我的小不易,母亲则更为辛苦,每天都得天不亮就起床为我做早饭,晚上又苦苦等我下了自习,回到家吃过晚饭,劳累一天的母亲才肯睡觉。只是那时不甚体会母亲的艰辛,动辄因为自己睡懒觉而迁怒母亲,现在每每念及远方年迈的母亲,心中都不免暗流涌动。
    就这样骑行了三年,踩坏了数个脚踏板,补换了多个车胎,我如愿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全县惟一的重点高中,我彻彻底底地成了住校生。父母舍不得再让我骑单车上学,每星期都是坐公交车往返。这就又产生了个小问题,星期天我在家门口坐着惟一一班公交车去了学校,可周末放假时,由于下课比较晚,直达我家的公交车早走了,我不得不坐过路车到我中学所在的镇上,然后再想办法回家。那时,家里如果不是特别忙的话,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的弟弟便会扶着单车在我下车的路口等我,然后踩着单车,一路欢笑着驮我回家。看着弟弟被汗水浸湿了的衣服和那黝黑的脖子,我一再要他停下来让我换着带他,可年幼的弟弟总说:“你马上要考大学了,天天动脑子看书,多苦啊!哪能和我比啊,我天天在田地里看风景,别提多轻松!”死活不肯让我带他。如果家里实在忙得不可开交的话,我只得自己步行回家,一走就是二个小时,直走到腰酸脚疼腿抽筋,这时我便情不自禁地怀念起我那破自行车了。
    总算没辜负父母兄弟的期盼,三年后,我以全县文科第一的身份考入了远在山城重庆的政法大学,成为了我们村里屈里可数的几个大学生之一。父亲将借来的学费缝入**里一个特制的口袋里,执意送我上了去学校的火车。车箱里人满为患,连厕所里都挤满了乘客,那架式,就好像这列火车是免费的一样。我和父亲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再加上父亲身上“身藏重金”,二个人挤在硬座上任屁股坐得生疼也不敢乱动。火车在崇山峻岭里穿行了二天三夜后终于到了山城,父亲二条腿都坐得浮肿了,没想到坐火车的感觉远比踩单车差远了。重庆是名副其实的山城,在那里四年,我就没发现有哪一条路没坡也没坎的。重庆有个叫“九龙坡”的地名,这个名字真是神来之笔,你只要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想龙躬着身子在九天翱翔的样子,你就明白了重庆道路的状况。在这样的道路上,没有哪个人敢奢望骑单车,上坡时累得要死,下坡时吓得要死!这就催生了重庆除了美女和火锅外的另二个城市名片,摩托和棒棒。重庆的摩托车全国有名,像宗申啊,隆鑫啊等等,我就不多说了。棒棒却是其他地方绝少见到的,因其劳动工具为一根扁担而得名,棒棒者,即是靠肩挑背扛为人送货的农民工。这也是山城的特殊地势所造就的,重庆的房子有的建在山腰上,有的建在路基下,台阶成了连接道路与房屋的桥梁。稍微重一些的器物,主人往往是不想搬也搬不动的,便花几个小钱由棒棒踩着数十乃至上百层石阶安全地送入家中,双方都各自欢喜。上大学四年,我在重庆竟没踏过一次自行车,也极少见到自行车,只有一次和同学在滨江路游玩时,看见个租车铺,原来是精明的老板将自行车出租,供游客租赁来在宽阔的滨江路某一平坦的路段游玩,一小时竟也收费五六块钱,都赶上一盘喷香可口的回锅肉的价钱了,我是绝舍不得花这份冤枉钱的。
    在重庆度过了四年快乐充实的大学时光后,我毫无悬念地来到了东部一沿海城市工作,区内沃野千里,河流密布,道路宽阔平坦,初来乍到的我,将自行车又派上了用场。只是社会治安却没以前那样好了,我停在房前的自行车一不小心竟丢失了三四辆。科技在进步,自行车的质量也大不如从前,一次图便宜在路边商店买了辆“捷安持”自行车,不仔细看圣王最新章节还真发现不了什么。骑了不到三个月,一天下班我哼着小调,踩着光亮的“捷安持”优哉游哉地回家,突然,整个人失去了重力,我重重地摔在了马路上,脸上、胳膊上、腿上伤痕累累,“捷安持”早已经身首异处。在路人诧异讪笑的目光中我摸着胳膊爬了起来,将于无形中擅自散了架的“捷安持”的尸首弃置在路边,径直走回了家。伤还没好,我就迫不急等待地来到大商场,花400多块钱买了辆“捷安特”自行车,虽然只是一字只差,但这辆车却平安地伴随了我数个年头,除了胶胎老旧以外,现在拿出来仍然能骑。
    这些年来,我开过摩托车,开过电瓶车,开过小汽车,却从来没有舍弃过自行车。据说欧洲许多国家现在竟开始流行单车风了,将烧钱又污染的汽车冷落在了一边。简单的才更容易永恒,就像自然界存在了数百万年的单细胞生物,结构简单,却能够在你死我活,适者生存的自然界繁衍发展下来。这也许就是自行车能经久不衰的根源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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