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羡慕大学时的写作课
老师,他看上去全不像四十来岁的人,倒实在是个小伙子,很活泼。记得在
毕业晚会上他给我们最后的那句话:“不管你走到哪,一定要有颗
永远年轻的心。”我永远地记住了。
可这谈何容易,至少对于我来说。
时间确实在玷污着每个
生命,
生活凭着它的犟脾气,硬将人的锋芒摁到石壁上,于是我们圆滑了,我们也麻木了。如今,我成了年青人的一名老师,我
自己尚且还是年轻人,然而,渐渐地,我以自己的经验来伴送他们步入成熟,他们的逐日成熟却慢慢地吞噬了我的
青春,此时的我,很欣慰,却更多地感到孤寂与失落。我曾记得刚毕业的时候,常与
学生大谈大学的事,可现在却只字不提了,这时,我才猛然发觉自己已渐近三十了。确实,人基本都如此,青春期时
回忆童年,中年时回忆青春,老年时回忆中年,其实每个生命都在不知不觉中退宿着。故我常寻思,若自己年龄一旦离开了这开头的“二”,我定会陷入失落里,不知为何,是一种恐惧还是一种悲观?无从说起,心很乱。有时真的厌恶那个命名时间的人,如果人只有生与死两个界限,无所谓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无所谓年岁,那倒好,我可以只管活下去,安心到死突然降临的时候。如果我的
亲人不告诉我的出生年月,那也算好,我也还可以安心活下去。因为定了年岁,我们终究会有等待死亡到来的丝丝焦虑。也因为定了年岁,我们则常常会意识到自己有天将不再年轻,诚然,我们也就跟着没劲,心就会一日日地老去。
我常觉得自己不够
坚强,但又还有些韧劲。我自认为生活欺骗了我,于是就又反过来欺骗着生活,但终究还是摆脱不了痛苦,心也一天天地老去。为了糊口,我要认真地守岗,理所当然。可在工作之余,我就常会陷入到无聊的恐慌和焦虑里,或许是缺一份甜美的
爱情?若不然,歌德为何一生都在追求着新鲜的爱情,七十四岁时仍向十七岁的乌丽莉卡表白。但是没有多少人能像歌德那样,当你的那份爱情变得陈旧苍白,你会不会厌倦爱情?而一旦厌倦了爱情,则容易厌世,若不然,拜伦就不会丢下他美丽的
女人,而投入到希腊的民族解放运动中去,其实他已厌世了,但这种厌世却顺着成就了他的英雄美名。既然爱情不能让人的心永远年轻,那又该如何。
还真不知道。又是新的一天,我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看到许多无精打采的学生,很心寒,教室里顿时像阴间地狱般幽静阴森,若要拍恐怖片,我想此时的景境作为背景是再好不过了。因此,我就教导起他们来:“有些同学之所以上课无精打采,平时不能静心
学习,是因为你们还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一个人没有目标,他是很难活得
快乐和充实的。”然而,别人的经验教训是很难成为自己
成长的转折点的,每一个人往往都要以自己的亲身经验来推进自己的成长的,即使你事先就预测到你的做法不好,也知道结果可能惨烈,但你总常情不自禁地陷落,这就是人的一种惰性。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青少年,那青春就如一道即将痊愈的伤疤,我们常禁不住痒而一次次地抓破它。所以,说得相当多,但大多学生仍我行我素,我常因此而有点叹息。
但现在,当我自己好像也陷入这困境后,我猛然觉得自己对于生活和未来,也何尝不是显出无精打采来呢。我自己也心寒了。其实,现在的我也找不准自己的方向,当明白自己不切实际的目标根本无法实现后,我也变得
迷茫了,心也逐日老掉了。经过长久煎熬之后,我若有所悟,我应该重新给自己定位,给自己立些切实际的目标,然后全力以赴。因此,我想,人要有颗年轻的心,必须要有切实际的目标,并专心、踏踏实实、充满活力地去实现,全身心地、忘我地投入。生命有时应有这种适当的麻醉,那才充实,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