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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听见——太阳花开的声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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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0
 在那个夏天,太阳花开了,你说你该走了。
  
  似乎,也是在那一年我才真正的认识到什么叫做死亡。那时我19岁,可我没有哭。蜡烛点满了整个殿堂,血红的蜡泪慢慢滴落,喘着粗气,慢慢地归于宁静。我听见了太阳花开的声音,你说那代表重生、阳光和希望。不要哭。外公静静地跪在旁边,静静地焚烧着属于你们的一切:从逃亡到安定,冬天到春天,终于迎来了夏天。
  
  舅公带领小师傅们敲着木鱼,嘶哑慈悲的经文填满整个佛堂,推挤着氧气,令人窒息。可我没有哭,我跟着他们默诵你最爱的经文,没有孝歌唢呐,脑袋瓜里全是你带领我看过的佛教视屏,那是你拼命抉择的信仰啊。蚊子萦绕在旁,好像一切都和往常做功课一样,耳边的你似乎还在轻轻地说着“只有心身干净的人,堂里的蚊子才不会来打扰”,我迅速地双手合十跪好。你说“墙角的太阳花快开了,是该去见佛祖的时候了,再不走该拖累你们了”。
  
  太阳花初开,你最爱的七月来了,而一生瘦弱的你却坚强地走了。
  
  二
  
  外婆,一生影响我最深的亲人。三寸金莲,弱如扶柳,定如青松,一个如太阳花般的女子,在她最喜欢的季节里葬在了她最爱的地方。漫山的太阳花争相开放。
  
  那是一座隐蔽的寺庙,绿树环绕,落英缤纷,草长莺飞。夏天晚课前绕着田间漫步,悠悠田野,阵阵蛙声,混着泥土的土香,一片欣欣向荣。你指着远方的绿树和田野,那哺育了万千佛教徒的大地,轻声地对我说:“那是我佛慈悲,你要记住了。”那时只是觉得你的语气如往常一样喏喏细细的,却又有丝说不出的不同。我不知道那么多嫡孙嫡孙女,你为什么偏偏牵着我步入佛门。那时我才6岁,上中班的年纪。
  
  后来,直到我无意间扔掉了你留给母亲的最后一点念想时,我才知道你的坚强。一辈子喏喏的你,该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踏入众叛亲离一生慈悲的佛们啊!
  
  你总是这样“欺骗”我们。瘦弱的身躯风吹就倒,淋点儿小雨,就能吓坏一家人,让人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可偏偏是这样的你,在最艰难的岁月里,带领一家人一个不落的走进永生的殿堂,洗去罪恶,一生平安。混沌间,总难以分清你最坚强还是最懦弱。你不落世俗,不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与外公远走他乡,虽苦犹甜。你不怕人言可贵,相信因果报应、前世今生,大胆随心追逐自己的信仰,青灯古佛,奉献一生。你不想烈火焚身,病弱的身躯拖累家人,早早就备好寿衣冥品,微笑告别。
  
  你的一生孤苦坎坷,生前父母未能理解,死后子女无法原谅。可我知道这只是你的苦心安排啊!你留给我们的最大财富,一盆“阳台上的太阳花”,一盆沐浴在阳光里的太阳花。
  
  我想起了金斯堡纪念他母亲的长诗《祈祷》,那不断回旋的一个主题就是他母亲最后的遗书——
  
  钥匙在窗台上,
  
  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
  
  孩子,结婚吧,不要吸毒。
  
  钥匙就在那阳光里……
  
  一年复一年,太阳花开了,我听见了,那钥匙开启阳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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