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扭计师爷陈梦吉:扭良计逼富济贫
有一天,都会乡发生了一宗凶杀案。那时正值秋收大忙的季节,苏家两兄弟不分日夜赖在田地里收玉米。没想到兄弟俩被人乱刀刺死在玉米地里,凶手并没有抢走什么财物,但下手相当残忍。人们猜想是仇杀无疑。
陈梦吉的老婆对丈夫叹气说:“苏氏两兄弟堂上有白发娘亲,下有幼儿寡妇,家境贫寒,何以为活?真是可怜,如果查得到凶手是谁就好,要他赔财偿命!”他默然无语,匆匆出门而去了。
那日正午时分,苏氏丧家成为热闹之场,官差派人来验过尸了,仵作们准备棺木把死尸装殓了,还有搭灵位的、做法事的、请村族人来参加举哀的,真正的主持人是苏家老太太。
苏老太太神情肃穆含悲,手中拄着雀头拐杖,站在大门口那块高高的狗牙石阶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当众演说似的:
“乡亲们,咱苏家不幸,老妇膝下两个儿子惨遭杀害,倘若老天有灵,让我苏家查获凶手,望求各位乡亲鼎力帮扶,给我苏家孤儿寡妇撑腰……”说罢,率领着媳妇孙子一齐跪倒。亲属朋友们顿起同情之心,非常愤激,异口同声齐呼:“坚决揪出凶手,血债血还!”
苏老太太当众的悲愤呐喊,大多数村人想到同村另有一大户的户主苏衍庭,他一向横行霸道,欺压善良,还勾结贪官,多行不义。苏汝汉、苏汝佐都是硬汉子曾经干涉苏衍庭滥伐公家的林木,吵闹过几次,积下怨仇,这次苏氏兄弟双双被砍死,人们早就背后窃窃议论,怀疑是苏衍庭下毒手的。
第二天苏家开丧祭奠,全村的贫苦乡亲,不管与苏老太太亲疏厚薄,都携带纸宝香烛,来到苏家灵堂拜祭。即使平日与苏老太太一家争吵三两句,也尊重乡村俗例不计前嫌来拜祭的。
当日,苏老太太命人在两副棺材中间放着一张大木椅子,自己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看着先后来拜祭者的神情。她的媳妇和孙子们则在灵前磕头还礼。
看看时间快到中午,苏衍庭穿着素色的衣裳,手拿纸宝烛香到灵前来了。他颤巍巍地难抬脚步,来到对头人的灵前祭奠,不免有几分心虚,硬着头皮点燃香烛,口中喃喃说了几句人们听不清楚的话。烧了纸钱,再走到灵前磕头。
接着就由苏老太太媳妇、孙子们磕头还礼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谁人指着灵桌前叫嚷起来:“唉哟!血!”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都抬起头望见鲜红的血水正顺着两副棺木底下汩汩流淌出来,刹那间地上殷红一片。有人大喊起来:“这是血兆呀!”
所谓“血兆”,那是从前流传于民间的一种说法:凡是被谋杀的死者,他身上的血即使流尽了,但当凶手接近他的尸体时,死者自然会重新流出鲜血来,这就是死者对凶手的仇恨,以此来向亲友们申诉。
人们当场发出吼声如雷,矛头指向苏衍庭,尤其是那些对苏衍庭憎恨极深的人,早已磨拳擦掌,抡棍动棒要打苏衍庭了。
苏衍庭生平虽然恃恶凌人,但在群情汹涌的时候,他却不敢犯众怒,只好低声下气求饶。
这时候,苏老太太一声大喝:“大家且慢动手!”众人注视苏老太太凛凛然的神气,马上静下来。只听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天公开眼,让我们知道了谁是仇人。苏衍庭,冤家有头债有主,但我老人家不想你的血弄脏咱的门前,你快快滚蛋!待死人下葬之后我自会来找你偿还这笔血债。”苏老太太又回头对仵作人等吩咐:“死者入土为安,快快用麻布包棺下葬。”
苏衍庭被当时的气氛吓得一身冷汗,由两个狗腿子扶着连爬带滚逃奔回家,自知威风扫尽,面目无光,连夜转去别乡的亲戚处暂住。为了息事宁人,消除群愤,苏衍庭主动把三百两银送给苏老太太作为慰问金,又把霸占得来的50亩田地无偿奉送给她。
几年以后,苏老太太的孙儿长大***,可以自食其力了,虽然死了苏汝汉和苏汝佐两条顶梁柱,但孤儿寡妇得到了三百两银子和50亩田地作本钱,勤俭持家,家业反而胜过以前,转眼间成家立业,丁财两旺。
苏老太太到了八十二岁那年,忽然病倒,她知道自己的寿命已尽,就对几个孙儿说出秘密事。原来苏汝汉、苏汝佐兄弟二人当日在地里收玉米时,忽然见来了一队土匪入村强捉牲畜,苏氏兄弟挺身对抗,终被那些土匪砍死。多亏陈梦吉扭一条妙计,建议苏老太太暗中在棺材里放了两碗鸡血,用幼绳系住,趁苏衍庭上香点烛祭拜时,拽倒鸡血,利用乡间流传的“血兆”诬赖苏衍庭是凶手,敲他一笔“不义之财”,来解决幼儿寡妇在生活上的困难。